青鸟

【金钱】不老（下）

*金钱组暑假名句企划

*国象设，生子，雷避

*字数：3577

上  中

借我一个暮年， 

借我碎片， 

借我瞻前与顾后， 

借我执拗如少年 

借我后天长成的先天， 

借我变如不曾改变 

借我素淡的世故和明白的愚， 

借我可预知的险 

借我悲怆的磊落， 

借我温软的鲁莽和玩笑的庄严 

借我最初与最终的不敢， 

借我不言而喻的不见 

借我一场秋啊，可你说这已是冬天 

——樊小纯《借我》 

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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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历532年冬，赤棋国皇后进军靛棋国境，协助国王进行搜索，暂不会面。

赤历533年春，赤棋皇后于靛棋边境生擒试图同靛棋皇后与骑士一并逃离的靛棋国王，押送至其王城下与赤棋国王于城墙汇合，一周之内与靛棋国王签订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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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候，阿尔弗雷德带着满身伤痕，独自一人登上靛棋国的城墙。

他肩膀和腰腹处的盔甲早已碎裂，猩红色的大氅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开了，破烂不堪。

通往城墙最高处的台阶上一路鲜红，满是靛棋士兵的尸体。他们有的断了四肢，有的被剖开了腰腹，还有的眼睛还未合上，涣散了的瞳孔中倒映着天边耀眼的火烧云。

他的目光平静地掠过这一切，厚底皮靴上沾了混合着血液的泥土。他一步一步地登上城墙，缓慢而坚定。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视野骤然开阔起来。

天幕是橙红色的，落日的余晖还未完全沉入地平线。大片大片的云朵染上了夕阳的颜色，拥挤着聚集在头顶，似是在燃烧。暗色的城墙也在映照下披上一层暖色，但覆盖着无数具尸体又显得那么哀恸。 

而安静地立于天幕之下、城墙之上的人，在阿尔弗雷德的目光中转过头来。

阿尔弗雷德走近了，距离王耀一步的地方停下，细细地上下打量着他。

王耀比起阿尔弗雷德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沾满了血污，浑身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不计其数。最严重的是一条从肩膀直至腰部的伤口，覆盖背部的布料整个都被撕开了，深色的血迹肆意斑驳。

在阿尔弗雷德的注视下，王耀那双琥珀色眸子里的戾气最终都消散了，带着战意的硝烟也悉数沉入他的瞳孔深处。再抬眼时，他望向阿尔弗雷德的目光再次柔软如月华。

“都结束了？” 对视良久，王耀轻声问。

“嗯。”阿尔弗雷德点头，长臂一伸揽过王耀的腰，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又重复了一遍，“都结束了。” 

王耀弯弯唇角笑了，很释然的笑。他稍微侧了侧身子，靠在阿尔弗雷德肩上，目光投向城墙下，再缓缓地环视过四周。

阿尔弗雷德顺着他看过去，目之所及尽是疮痍。河流被鲜血染红，靛棋的旗帜早已被无数的尸体掩埋。 

“阿尔弗，还记得我跟你离开夏国的前一晚吗？”王耀轻声说，“我们一起去放莲花灯，我许愿说希望神州的子民平安……” 

“当然记得。”阿尔弗雷德也放低了声音，“我还问你为什么不许愿赤棋国的子民也平安。” 

“我那时回答你说，赤棋国的未来我会与你一起创造。”王耀接着说，眼中倒映的天幕灼灼燃烧。

“嗯。”阿尔弗雷德望着王耀的侧脸。

“——那么现在，我这算是与你一起创造了赤棋国的未来吗？”王耀回头，凑近阿尔弗雷德，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

“……”阿尔弗雷德显然被王耀这罕见的主动亲近打愣了。不过他在很快就在王耀狡黠如偷腥了的猫儿般的笑意里清醒过来，眼睛一眯用力把王耀抱入怀中，把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耳边，“我的皇后，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邀功吗？” 

“……嗯，随你怎么想。”王耀眯着眼，浅浅地舔了舔嘴唇。

很明显的暗示，阿尔弗雷德默默地想。他立刻就想回应他，但是赤棋国的士兵都聚集在城墙下，抬头一瞬不瞬地仰望着城墙上的他们两个……于是他转过头，略带尴尬地朝王耀笑了笑。

是的，这几年在战场上面对多强的敌人他都从未畏惧过，但是现在——他竟然连自家皇后都不敢亲了……呸。

突然王耀凑近了，阿尔弗雷德睁大眼睛，随即唇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阿尔弗雷德的大脑当机了一会儿，以至于王耀咬了咬他的下唇都没有让他回过神来。

然而几乎是在王耀刚刚准备放过他的下一秒，阿尔弗雷德就大力地揽过王耀的腰，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城墙下的士兵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良久，不知是谁大着胆子喊了一句“赤棋不朽”，随即一石激起千层浪，欢呼声此起彼伏。

“赤棋不朽！” 

“赤棋不朽！” 

阿尔弗雷德和王耀愣了愣，然后相视微笑。

夕阳缓缓沉下去，天地一片暖融。

年轻的国王和皇后伤痕累累，在胜利的城墙上拥抱着亲吻。

他们的士兵高呼着国家不朽，脚下的土地被敌人的尸体覆盖，但是在断壁残垣的缝隙中，有小小的花朵探出头来。

一个旧的时代结束了，而属于他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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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历533年夏，赤棋国国王及皇后归国，途径黑棋国，摄政王伊万布拉金斯基宣布黑棋国成为赤棋国附属国，之后同两人一并回归。

赤历533年冬，赤棋骑士事务完成回国，主教设宴迎接。

赤历537年五月，赤棋国王与皇后诞下王子，唤名杰森。

赤历539年五月，诞下公主，唤名薇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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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清晨，阿尔弗雷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王耀正小心翼翼地试图从他怀里钻出去。

见他醒来，王耀停下了动作，抱歉地微笑：“吵到你了？” 

“没有。”阿尔弗雷德支起半个身子，“这么早，你起来做什么？” 

“你忘了？今天我们要出去狩猎啊，妮儿从今年入冬就开始念叨这事儿了，前几天第一场雪刚下完，这几天天气也不错，儿子昨天来和咱们商量的……”王耀略带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却掩不住温柔的笑意，“你这段时间工作也挺忙的，正好有这个机会和小崽子们出去放松放松。” 

阿尔弗雷德一愣。他确实把这事忘了，最近的国内的工作实在是很多，王耀也帮他分担了不少，还得负责处理家事——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探身吻了吻爱人的脸颊：“辛苦了。” 

“多大点事儿。”王耀十分受用地眯了眯眼，随即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其实狩猎啊……我自己也很想去的。” 

王耀喜欢狩猎，阿尔弗雷德知道。他们年轻时候都是上过战场的，骨子里的血气都还在。而在和平的年代里，狩猎是一种很好的释放天性的方式。

王耀射得一手好箭，而战争结束后回国休整生孩子，孩子生出来之后又得照顾……好不容易熬到孩子不用贴身照顾的时候，每年冬天下过大雪之后的晴好天气，去森林里狩猎便成了王耀雷打不动的习惯。然而王耀好为人师，等到两个小崽子长大点能上马的时候，王耀就迫不及待地教他们射箭了。

而薇妮从来就不是个在寒冷的冬天能安安静静和哥哥一起在壁炉旁坐着读书的主儿，学会射箭之后的第二年就缠着王耀让她和他一起出去狩猎。尝试过一次之后，每年冬天王耀身侧便时常跟着一个小粉团子，嚷嚷着娘亲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狩猎呀……

于是赤棋国王一家每年的的冬日狩猎，就从这个时候开始了。

 

然而，如果阿尔弗雷德能预知到后来会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也不会再让王耀去狩猎。

又是一年大雪过后晴好的冬日，狩猎在国王与皇后主题为“都是快六十岁的老头子了还和孩子一样贪玩”的拌嘴中拉开序幕。

两人都已快步入老年，却每天都精神饱满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杰森虽然还没有登基，但是每天的公务几乎都是交给他打理，阿尔弗雷德也已经在准备退位；薇妮也从一个整天赤着脚在城堡里飞跑的调皮鬼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准主教大人，性格也越来越像她娘亲靠拢——

传承与新一代，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幸福美好的未来发展——而变故就偏偏发生在这个时候。

王耀在策马追逐一匹小鹿，阿尔弗雷德跟在他身侧。

眼看着小鹿快要钻入树丛，王耀勒马停住，抽出箭按在弦上，箭尖直指跳跃着的小鹿，眼中是胜券在握的笑意—— 

然而就在松手射出箭的前一秒，王耀的身体毫无预兆地晃动了一下。箭射偏了，小鹿轻巧地钻入树丛，不见了。

阿尔弗雷德略带惊异地看向王耀，王耀也转头看向他，似乎想是说点什么——然而就在他开口的时候喷出一大口血，溅在雪地上，红的刺眼。

紧接着，他整个人都从马背上倒了下来。

“耀耀！” 阿尔弗雷德一惊，手疾眼快地在王耀摔在地上之前揽住了他的腰。

他迅速把王耀抱上自己的马背，拍着他脸呼唤他的名字，但王耀的双眼紧闭，根本没有反应。

杰森和薇妮闻声赶来，见到王耀也都惊慌不已。阿尔弗雷德紧皱着眉，快马赶回了王城。

 

最终王耀也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王城最有名的医师也查不出来是什么病症，只能眼睁睁看着王耀的身体一点点衰弱下去。阿尔弗雷德焦急地各处寻找解决的方法，最后还是王耀阻止了他。

王耀笑着说：“每个人都会老去，老去之后就会死亡。这个过程无论是谁都没办法避免，只是它在我身上发生的快了点而已。” 

阿尔弗雷德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被王耀握住了手：“好啦，与其有时间去找那些没用的方法，不如多陪陪我吧。” 

阿尔弗雷德抿紧下唇，答应了。

 

王耀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午后离开的。他走得太过安宁与平静，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那天阿尔弗雷德照常坐在床边看着他午睡，王耀看起来根本没什么异样——只是在闭上眼睛之后又睁开了，朝着阿尔弗雷德慢慢地露出温柔的、他最熟悉也最喜欢的笑容来。

“阿尔弗……”他轻轻唤道。

“嗯，我在。”阿尔弗雷德也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作为回应。

“我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是和你一起度过的……” 

“我也是。”

“能遇见你……我真的很开心…… ”

“我也是。”

“我爱你。” 

这个对话在王耀虚弱到没有力气走路只能躺在床上之后几乎每天都要在两人之间进行一遍，所以这一次阿尔弗雷德根本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我也是。”阿尔弗雷德垂下头，吻了吻王耀的嘴唇，低低的重复了一遍，“我也爱你。睡吧。”

王耀再次笑了笑，缓缓闭上了眼睛。阿尔弗雷德握着他的手，靠在一边也渐渐睡去。

窗外大雪纷飞，谁知王耀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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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历598年冬，赤棋皇后王耀离世，享年57岁。

赤历572年，赤棋国王阿尔弗雷德•F•琼斯退位，长子杰森•W•琼斯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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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第一人称】

这段时间，父亲的身体也渐渐衰弱下去了——他的眼睛不再清明，走路都变得困难。

他开始整日整日地坐在窗边呆呆地望着窗外，经常会无意识地念叨母亲的名字，在无人应答时黯然神伤。

我和薇妮也尽量利用多的时间陪在他身边同他说话，我们知道他喜欢和我们讲和母亲在一起的过往。在他的回忆里两个少年联手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属于他们的时代，仍意气风发。

我们静静地听他讲述，并不插话。

父亲在想念母亲，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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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历584年，老国王阿尔弗雷德•F•琼斯离世，享年7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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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第一人称】

父亲离开的时候，握着我和薇妮的手，重复了很多遍他爱我们。

最后他望着窗外，微笑着说了句耀耀我来见你啦，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我慢慢地把头靠过去抵在他的额边，视野一点点模糊起来。

朦胧间我仿佛又看见父亲与母亲并肩站在城堡走廊尽头的露台上，还是个小粉团子的薇妮赤着脚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跑过去，脚踝上母亲给戴上的金铃叮当作响。

然后父亲与母亲转过了身。父亲一把抱起了薇妮，母亲温声笑着把我揽入怀中。

于是时间在此凝固，他们的面容都年轻而美好，再不老去。

END

感谢能看到这里的你！

最后还是高呼：国象金钱大法好！！！赤棋不朽！！！